12月6-8日,为期三天的“2019世界创新者年会”在北京顺利举办。本次大会由中国企业联合会指导,由亿欧·EqualOcean、工业和信息化科技成果转化联盟联合主办,本次大会以“科创4.0:共建全球化新未来””为主题,集结了来自美国、英国、印度、新加坡、印尼、尼日利亚、巴西、日本、以色列等十余个国家或地区的6000名创新者,总结2019年世界科技与产业创新的成果,预测2020年最新创新趋势。本次论坛邀请了华为诺亚方舟实验室计算视觉首席科学家田奇教授、氪信科技创始人兼CEO朱明杰博士、文安智能创始人陶海教授、魔珐科技创始人兼CEO柴金祥教授、MINIEYE创始人兼CEO刘国清博士、联想创投董事总经理王光熙、达观数据创始人兼CEO陈运文博士、踏歌智行创始人兼首席科学家余贵珍教授、小鹏汽车首席科学家郭彦东博士,共同探讨和分享作为科学家创业者在创业路上的收获与感悟,探索科学技术与商业化的结合机会,助推产学研领域协同发展。其中,文安智能创始人陶海、MINIEYE创始人兼CEO刘国清、踏歌智行创始人兼首席科学家余贵珍带来了主题为“科学家视角:科技如何实现商业落地”主题的讨论。
陶海(主持人):接下来让我们具体聊一聊科学企业家如何看待商业化,如何把握技术和商业的平衡点,下面的环节进行圆桌对话,主题为《科学家视角:科技如何实现商业落地》。掌声有请两位对话嘉宾:MINIEYE创始人兼CEO刘国清博士、踏歌智行创始人兼首席科学家余贵珍教授,两位有请。刘国清:大家好,非常感谢亿欧邀请,我叫刘国清,我们做智能驾驶,一块是感知,给车装上眼睛,另外一块丰富策略,让车能够思考。我目前做了5年多,虽然公司还没有盈利,但是已经在跟十几家车厂合作,有七八万台车已经装上了我们的技术。我们也希望后续用自己的技术和量产经验,让中国车厂能够在智能驾驶技术供应商选择上有更多选择。余贵珍:大家好,我是踏歌智行创始人余贵珍,我同时也是北航的教授。我们公司叫踏歌智行,做露天矿运车无人驾驶解决方案及运营技术服务支持,我们公司成立2016年,主要做无人驾驶,我们更愿意叫无人运输,因为是在特定环境下把货物从A点运输到B点。开始成立的想法就是想做一个真正落地的无人驾驶公司,并且希望这个技术能够解决特别艰苦的工作。当前我们露天矿无人运输已经得到了大型国企的认可,今年已有一亿以上落地的单子。陶海(主持人):两位从科学家变成企业家,既要有契机还要有决心,二位可以讲一讲是什么契机使你们变成企业家的。刘国清:2013年之前我在新加坡读书,毕业之后做科研。当时的title确实也是科学家,我一直在公司内部和兄弟们讲,从此科学家沦为企业家。我之所以愿意放弃国外做科学家,可能幸福指数高一些,做的事情会相对单一简单一些,进入到产业里面。最核心的原因还是我的内心,一直以来希望我们做的技术不是说停留在实验室里面,停留在图表里面,而是希望能够把算法或者一些模型变成能够用到的产品。当时也有这样一个想法,所以就一时冲动进入到这个行业里面,很多创业者都是一时冲动,我们可能运气比较好,误打误撞赶上了一波浪潮,这一点还是蛮幸运的。余贵珍:因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国家给了我们很好的政策环境支持,包括高校成果转化的支持。另外自己也想做一点事情,我一直致力于技术研究,并不只是基础的研究工作,在汽车交通行业创业主要是想用技术解决现实产业难题,所以我们能够看到这样的机会。陶海(主持人):非常感谢二位,从两位话语里面包括之前几位嘉宾的演讲里,感受到了科学家创业很大的动力,包括我自己也一样是寻求自己所学对社会能有更多影响,不光是实验室里能够带博士申请资金再带博士。第三个问题是在创业之后,从思考的方式上,科学研究和产品开发思考的方式上有什么变化?科研的背景对创业有多大的帮助?刘国清:科研和做企业最大的区别,一个是花钱,一个是赚钱。实业里面比较多,做科研就是技术创新,更多是自我突破和实现,或者讲让自己开心,一旦运作一个公司,它要做的事情是满足客户的需求,然后让客户开心,客户不开心别人为什么要掏腰包?里面的转化还是很大的,无论是本人也好还是里面研发工程师怎么样能够围绕客户转,满足客户的定制化需求。可能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面这个转变很大,正是因为这样一个转变才让这家公司5年以后活下来了,并且每年销售收入都在400%—500%的速度增长。刚才您问到的第二个问题,科学家身份带给我们的是什么?当然一部分是核心技术,这一点很重要,对于一个科技企业想要进入相对传统的行业里面,在这个里面为行业做一些改变,核心技术当然是最重要的一个武器。除此以外对整个问题有不同的视角思考问题的方式,这个也是能够给客户和行业带来的价值。余贵珍:第一,我同意国清的看法。我自己的认识就是觉得和在学校里做研究不同,研究更多的是要求创新,实现自己的价值,公司不同,要找钱、找人,把事情做成,这个是完全不一样的,主要满足客户的需求,这是一个从技术到产品再到服务的长链条,而学校是相对前端的短链条。对于我们这种经常在短链条生活的人进入长链条需要改变,我自己在不断思考这些问题,怎样把短链条的东西放到长链条内为客户创造价值,最大的改变是把眼光定的更远,跟客户的需求结合起来做产品,这个是不一样的地方。第二个我做踏歌智行主要是以产品研发为主创新的,而在学校期间基础研究是产业转化是基础,没有这一步后面谈不上给客户创造价值,满足客户的需求。陶海(主持人):感谢二位的回答,下一个问题是科学家办企业一定要掌握好一个平衡点,技术与商业化的平衡点,怎么把技术变成商业能力,二位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刘国清:技术肯定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事,特别是以前就有已经存在很多年相对传统的行业里面,如果没有一些独特的技术领先性很难改变一些行业的格局,以及拿到更好的利润空间。所以技术创新对于技术型的公司来讲是生存之本,有一句话我觉得有道理,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对于科技型的企业也是一样,很多时候这个度比竞争对手好一点,如果领先太多太前瞻性的研究更适合放在大学和研究所,这个需要大量的技术研发投入,对于公司现金流,公司商业上的成长就会比较痛苦,同时做过于超前的技术研究对于客户需求满足也没有太大的帮助,而且有一些容易做偏。所以对于我们来讲,在技术领先这一块每年有20%的增长,我这边是在踩刹车,有一些过于远期的投入比较谨慎,毕竟现在还没有每年几十个亿的净利润,还需要找到在研发投入和产品化的平衡点。余贵珍:技术跟商业其实刚刚我也提到不同的链条,商业的链条会更长一些。技术到商业之间有哪些路需要走?第一条是技术变产品,产品是不是满足用户的需求,用户是不是愿意买单,这几步实现了才有可能实现商业化。技术要服务于客户需求,举一个我们的例子,我自己在学校一直做人工智能深度学习,我们有一款产品已经在地铁里产业化了。但这项感知技术,可能不适合大型矿卡,大型矿卡工作环境灰尘特别大,不适合用视觉,那我们就果断把技术分出去,把客户的需求放在第一位。陶海(主持人):谢谢,还有科学家办企业之前都会有自己很多已经有的研究和技术成果,那么二位在把技术成果应用到实际的产品推广和研发中遇到哪些坑?刘国清:首先在大学研究所里面做研究,约束条件会少很多,比如说我们做感知系统,你可以在很大的公共机上,温度高可以用水冷做很多复杂的算法。当你面对做一个产品,要把这个东西做到一款每年出几十万台的车里面,不仅要考虑成本,你的预算只有十几美金,这个时候芯片上的算力已经决定了,你在企业里做产品,你的技术是由客户的需求倒退的,客户的需求成本环境在那个位置我们有多少的算力需要把功耗做好,除了这些工程化外围的,比如说你要做故障诊断,要做安全,要满足静电、浪涌各种严苛的测试,这些是把技术变成一个产品交互给客户的过程里面临非常多的挑战。另外一点我感受比较深的是不同背景的人把他放在一个公司里面让它更融洽有机的合作在一起,我们公司主要有两类人,一类是从微软、BAT、亚马逊公司过来的,另一类从汽车行业里面过来的,这两类人成长的环境绝对不一样,科技公司过来的觉得上班穿短裤拖鞋就应该这样,白天没有战斗力,晚上夜深人静进入到一个工作模式,这个是我的黄金时期我极度讨厌开会,不要各种会都拉着我。但是汽车行业里面的人进来发现这个公司怎么都没有工装?没有这个东西不太会工作了,开了会怎么没有会议纪要?后来我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把这些人弄到一起多打几次仗就磨合起来了。这个其实也是从做research而到做产品里面一定要有不同背景的人,如果都是云端的科学家或者很有个性的工程师就完蛋了,前两年经常发现工程师和客户吵起来了,怎么样能把不同背景的人整合到一起团结到一起,这也是我面临的挑战。余贵珍:在找钱上,我自己吐槽,我首先是一个教授,做公司要找钱,一些投资人觉得教授创业是一个问题,所以找钱对于我们来说是困难的。但是在教授做业务上,现在公司的客户都是大国企,我们发现有一个好处,我以教授的身份找国企的老总副总他们愿意跟我谈,如果以创业者的身份对方不愿意的,这个是好处。另外刚刚提到人的管理问题,所有的创业者都遇到了。我们的产品是矿用车无人驾驶,工作环境特别恶劣,员工特别辛苦,现在零下25度左右还有一帮人在露天矿里,要让他们长期坚持到矿里工作是很难的,我们要做大量的思想工作和服务;最后是产品方面,矿车特别大,6米高,一个轮胎2.75米,无人驾驶技术要求满足恶劣环境高可靠运行,这个是我们目前要完成的任务,下一步需要根据客户需求,不断进行产品打磨和升级。陶海(主持人):我最后一个问题,一般投资人看到科学家教授创业是怕的,不太愿意投。投了科学家教授创办的企业90%都是要失败的,我们分析一下为什么,第二个我们一起分享一下怎么应对。余贵珍:刚刚我已经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了,我一直在这个行业里面,本科、硕士、博士都是围绕智能网联汽车这个方向,我也更关注做落地技术。公司成立一开始就是做特定场景的无人化运输解决方案,但是这个不性感,加上我的教授身份,找钱更难。2016年我提出特定场景无人运输,很多人说无谷歌、百度的公共道路无人驾驶最性感,所有人都需要,你在露天矿谁也看不见,通过时间积累,技术演进,终于有一些人能看得上我们,我们就找那一部分人。通过这两年努力,技术已实现落地,我们在大型国企能够看到露天矿里的单子基本上都是我们中标的,中标是说明技术实现最有说服力的方式,把事情做好,无人驾驶落地是硬道理。刘国清: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原因很容易理解,很多做科研的人都经过十年以上的沉淀,形成了自己固有的思维方式。如果想再从科学家到做企业有一个比较好的转变有两点比较重要的。第一点一定要让自己变土,上个月我跟一家基金聊新一轮融资,聊下来之后创始人合伙人跟我讲,你是我见过最不像海归博士的海归博士,这个是对我很大的褒奖,作为一家高科技公司大家基本上都会在自己的细分领域有很行的技术积累,可能更重要的是要把它落地,脚粘泥土,真正的意义上拥抱客户需求,围绕他们的需求进行产品研发。另外一点要能对自己和团队有更好的认知,知道短板在哪,能够为团队引入更加优秀的、形成很好互补的人才,我想这两点做好的话,可能科学家背景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是一些好的东西。陶海(主持人):我是陶海,来自北京文安智能,之前我做人脸表情分析之后在加州大学当十年,后来回国进行创业,我们目前公司主要做智慧城市、智慧交通、智慧零售几个方面的落地,也有很多应用。我也算是从学术界到企业界进行创业,中间走了很多弯路,我非常理解投资人的心情,因为科学家有几个问题,科学家看你是不是能够100%把自己变成企业家,放弃科学家的矜持和客户打成一片,从只考虑创新到变成客户的价值,这是非常大的转变。还有像国清说的要变土,什么叫土?更亲和不固执开放。面对投资人非常的简单,有的时候改不了,科学家办企业最大的问题是销售,有技术卖不出去。在这种情况下寻求投资人尽量避免财务投资人,要去找自己的客户做战略投资,这个对于科学家办企业会有非常大的帮助,这是我这些年的感悟。谢谢二位,今天的圆桌对话到此结束,感谢两位的精彩分享。